前,动作慢得惊心,让他随时可以反悔。
当时花无缺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流沙里,明明不远处就是岸边,却无力自救。
当最后一根筋脉也被挑断,他也心如死灰,这一生已经到头了。
所以那日邀月突然出现,他难以形容心中的激烈情绪。他并不觉得邀月能够将自己复原,只是心中深处起了一个念头,盼着亲眼看到邀月将那些折磨自己的恶人杀光。
她果然出手狠绝,只是一挥手间,一个人就周身筋脉尽断,宛如一蓬血雾炸开。
随着一朵朵鲜红血花在邀月的手心炸开,花无缺只觉得非常痛快。那时候他悚然发现,原来自己内心深处也隐藏着暴戾阴森的念头,只是他也不悔。
以德报怨,何以报德?
可邀月却用了一种古怪灵验的药丸治好了他的身体,并且告诉他,不管身处何处,都应尝试继续修炼明玉神功。
“因为……”当日月色下,她突然出神,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,整个人化作了一尊石像,过了许久才缓缓说:“因为只有绝对的武力才能保护你自己。不到那一步,你永远不知道人心会丑恶到什么地步。无缺,除了你自己,谁也不要信,谁也不能信。”
江湖闯荡,他的心总是烦乱难净,此时坐在一灯如豆的斗室里,周遭都是石壁,他的心陡然静了下来,脑海中自然浮现了明玉神功的修习心法,周身肌肉血脉依照心法而动,瞬息进入无我空明,仿佛听到砰砰的声音和河流的声音,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,这居然是心跳声和血脉流动的声音。
宛如一个小小的宇宙世界,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日月盈则,陈宿列张。
他闭上眼,心神沉凝,无法看到自身肌肤陡然晶莹如玉,全身血脉经络陡然浮现,深红暗蓝,又随着调息运功慢慢消了下去。
只觉不知过了多久,周身真气仿佛运通无阻,意识突然从斗室内突破出去,伸延到极远处,远到天地尽头,月亮西沉,红日东升,从铅云密布的云海中陡然跃出,那鲜红艳丽的光亮照在他的眼上,几乎让他泪满莹眶。
他的意识又突地走到极西处的海边,列石如屏,怒浪击岸,堆起千重雪,那海涛一浪推过一浪,有巨大的碧蓝色鲸鱼从海中缓缓浮起,喷出雪花般的水柱。
这般玄妙美好的感觉真是笔墨难描,他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从极远处走来,越过了水榭的长廊,匆匆朝着斗室逼近。
“时候快到了,赶紧把那小子解下吧。”
“你说燕南天会来救他吗?”
“若得了消息必然会来,只不知道消息是不是能送到他耳朵里。”
花无缺立刻起身,迅速将手铐脚镣装好,闭目垂头,气息奄奄。
那石门再次轧轧开启,几人看了看花无缺,小声说:“这小子不会死了吧?”赶紧过去试了试鼻息,才舒了一口气:“还好还好,活着就好。”
——
小鱼儿一身劲装往归来客栈赶了过去,他一想到铁心兰,心中就涌动着无尽的渴望和激动。一想到她含着泪的明眸,担心自己的神色,就仿佛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温暖。
天色未明,铅云压境,仿佛还要下雨。
他仰头看着天字号房,一盏灯仍闪着光,将坐在窗边的女子身影勾勒如剪影,云鬓松挽,侧颜极美,仿佛正在等待自己的情郎。
他兴冲冲飞身而起,拨开纸窗窜了进去,却听到一个清凌凌如冰水般的声音:“无缺,你总算回来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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